到家的时候,院子里的梧桐树叶就这么堆积着,无人清理。穿过前廊吱吱呀呀的木头板,隔着被灰尘蒙盖的玻璃窗,望向客厅。电视机开着,老爸枕着沙发的靠垫,闭着眼睛睡着了,呼噜声盖过了播放的电视节目。
我没有打扰他,轻轻地溜到了后门。
用钥匙开门的时候,发现原来门把手已经坏了,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。
厨房的天花板上,积累了很多油烟,案板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。池子里泡着上次开火时用的脏盘子。
路过客厅时,我关掉了开着的电视,给老爸盖上一条柔软的羽绒巾,然后就走向三楼的卧室。
Gregg在线。笔记本里传来他发过来的讯息,”到家了吗?“ Gregg问
”我很想念小镇“,Mae说
恐惧
很多人都在离开,为什么我要回来?Mae问自己这个问题
我也要这样做吗?还是我根本不适合这样做
”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束缚,突然就漂浮在这个自由的真空里。
恐慌随着线索的消失而与日俱增,有时候,你看到一丝光亮,都想要抓住。
这也许是某种通向天空的钥匙,或是让人琢磨不透的隐喻。
但大多时候,这些都是虚无所编造出的幻想,有时候用力一抓,手心中只会留下深刻的抓痕。”Gregg说。
2017年的大多时候,我都在家里,有时候醒着做梦,有时候梦着清醒。
Gregg去了广州,最后一天在武汉的时候,他使用电话和微信都无法联系到我,一气之下就把我删除了。而那天的我,正在太阳势头正猛的时候躲在梦境里。那段时间,我的早晨从晚上8点开始,一天只吃一顿。因为除了我自己,我还养了一只陪着我一起颓废的小猫。
还好,武汉的夏天对我还算温情。周遭的夜市可以很方便的迟到便宜又美味的食物,即使是在凌晨4点,即使你不属于白天。
过去
Gregg是我的初中同学。
他是个特别好玩的人,天赋可能是自来熟,和谁都能玩到一块去。
他妈妈的男朋友和我们班主任比较熟,把他安排到每个班上都会有的“特座”上。
那个座位在讲台的边上,能充分接受老师的唾沫星子。
我和他是没有什么交集的,我对他没有丝毫的兴趣,在我眼里,他可能是因为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才这样被安排的明明白白。
后来,班主任把我安排到和他一起坐“特座”。
我其实很不解为什么要这么做。后来回想起来,才知道,班主任想让我帮助提高他的英文水平。
我和他就这么认识了,10余年。
在我眼里,Gregg是个很势力的人,不愿意吃亏,喜欢坑我。
他迷恋上了一个喜欢我的女生Angus,一直做隐让者的角色。高中三年,由于我不经常在学校,Angus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通过Gregg了解我的状况。
我一直知道Gregg对Angus的感觉,但是我一直装作不知道。
在不知道多少次的冷暴力之后,报复一般地,Angus和Gregg在一起了。
我从一开始就不看好这种报复性的行为,但我又过于懦弱去向Gregg坦白我的看法。每次和Gregg一起玩,我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谈论Angus。
Angus还是因为现实问题和Gregg分手了,如果当初是我和Angus在一起的话,我不保证,这结局会有所不同。
幻象
Gregg曾经是我的依靠。
和大部分的人不同,我不会给家里打电话。
我也没有很多朋友,大部分的时候,Gregg都和他的其他朋友在一起。但是后来他的朋友越来越少,直到最后我们联系地越来越频繁。
2012年,我又回到了武汉。昏暗的街灯,照耀着两个18岁的灵魂。
毕业那天,他去帮我搬书。书本被放到收纳盒里的时候,我突然有种被释放的感觉。
自由,空虚。
像漂浮在真空中一样。
接下来的日子里,我们两个loser只能没日没夜的在游戏世界里寻找刺激,活在自己的小宇宙里,全然不顾外面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对方变成了一扇通向过去线索的门,它时而被需要,时而被抛弃。
然而在真实世界中的沉溺让你无处遁形,你试过挣扎,试过呼喊,试过一切的可能。
手心里始终只能留下幻象破灭的影子。
惊蛰
小镇里的秋天来了
Mae的邻居都在担忧,冬天的严寒
半梦半醒之间,一个女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逗猫。
“你怎么来了“,沙哑的喉咙让我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。
”来看看你一个人过的怎么样“,那个女人无奈又温柔地回答我,”快起来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“
她没有问我工作的事,也没有问我的想法,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我敏感又脆弱的神经。
”我听街坊赵老头说了,他女儿也是一直在家玩,现在年轻人都是这样的“
”你要不要出去放松,出去玩一下,我上次去了马拉西亚,人真的很多…… 给你看看他们家的二媳妇帮我拍的照片“
”你要是不想和我们一起去的话,你可以叫上你的那个朋友,Gregg,陪你一起去。我给你出钱“
”明天呀,你要是有时间,就去那里去吃饭。反正你也没有事。“
邻居们的担忧是正确的,今年冬天比以往来的都要冷
镇上的电量也不能满足小镇的供暖需求,越来越多的人乘着火车,离开了熟悉的地方
Gregg和Angus也要走了,Mae不解地问Gregg和Angus为什么要离开
Gregg和Angus无法解释,但也许我可以。
凭空出现的亮光可以带给我些许的温暖,但是现实世界的巨大落差会带来更剧烈的寒冷。
可以选择对这些落差视而不见,完全沉溺在回忆的哀伤和麻醉里,一次又一次,一次又一次。
离开小镇最好的时间,是以前或现在。
结局
最后一次的梦中,Mae问预言者:”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做这些怪梦了?“
预言者告诉Mae:“很快了”
一声尖叫刺破夜空,Mae、Bae、Gregg和Angus找到了神秘仪式的献祭现场
小镇上消失的青年都聚结于此,他们靠近彼此,换取仅存的,我们称之为人性的,温热。
异教徒真的会做出狂热的事情,它们靠着幻象凭空想象出了一篇篇抗拒现实的理论。
Gregg和Mae也终于释怀,关闭了彼此之间的幻象通道
Angus终于等来Mae的道歉,虽然Angus不会原谅Mae,但也拾起了重新前进的勇气
再见,Possum Springs小镇
steam : https://store.steampowered.com/app/481510/Night_in_the_Woods/